【喻黄】碧海潮生

灵芝妖喻x龙黄

写大纲时明明想写个中间虐虐的故事,结果下笔之后发现自己越写越歪……最后就成了这个宛如(jiu shi)新年贺岁档的大甜饼。
故事有些长,伪古风,幼儿园文笔。

除夕快乐!新年快乐啊!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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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天,起床待客了。”

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了。黄少天听到喻文州叫的第三声儿,终于不情不愿地从温暖的被窝里挪出来,化回人形披上搭在床边的狐裘,呵着手出来见客。

门前待客的小木桌前,两个人正谈得正欢。一个是固定早起上山修炼的喻文州,另一个黄少天也熟悉得很——专门负责帮他家老爷子跑腿送信的宋晓,小时候没少跟着他惹是生非。旁边小火炉煨着茶壶,白雾袅袅地盘踞在二人的茶杯上。

此时离岁日还有两个月余。

黄少天在喻文州身旁坐下,语气懒懒散散:“之前不是交代过有什么事找文州也是一样的吗?有什么大事得专程过来说给我听?别是快到岁日了忙不过来你们缺人手所以过来搬救兵啊。”

冬天的深山萧瑟寒冷,虽然喻文州在入冬时就布下结界,可这顶多让刮过的北风不那么肆虐而已,寒气依旧会偷偷地渗透进来。黄少天的龙珠曾经有损,慢慢修复后比以前还是怕冷不少。喻文州将茶壶拿起,给自己和宋晓斟满后就塞给黄少天暖手。

宋晓翻了个白眼,“南海人丁不少。龙王大人让我过来告诉你一声,今年要你和喻文州两个一起回南海过年。”

“怎么回事?”别说黄少天,连淡定的喻文州都有些诧异,宋晓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故作玄虚地朝黄少天笑道,“大概是你母后想你了或者是缺人陪他下棋聊天了吧。”

事实上,南海龙王对他亲儿子黄少天的感情是很有意见的。

毕竟因了这段情,黄少天当着四海龙王的面推了在他还是个龙崽时他娘心血来潮给他定的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还当众亲口承认自己心上人是喻文州。

黄少天带喻文州回过南海几次,南海龙王不瞎,怎么会不知道喻文州品种性别,只是黄少天没有跟他们提到过这些。看着为难的曾经亲家和尴尬到极点的媳妇儿,虽说是做父母的不厚道再先,但南海龙王还是意思意思当场将黄少天关了起来,命他反思自己。

结果安抚完曾经的亲家,龙王还没想好怎么跟自己儿子讲道理谈人生,叛逆任性惯了的黄少天就不惜自损龙珠破开囚笼,逃得不知所踪。

龙族和人类通婚早有前朝柳毅与洞庭龙君小女开先例,二人天合之作在四海已是公认佳话。可龙妖自古殊途,年少气盛的赤龙少年喜欢上一只妖,就算对方是千百年来唯一得道的仙草灵芝,天赋异禀,这样的故事放在四海还是会被讲究血统的老人念叨到死。

南海龙王听此消息,一想到以后难以平息的流言蜚语蔓延四海的场景就胸口发闷:“逆子,有本事他一辈子都别回南海。”

黄少天真的有本事。

他喜欢喻文州,就算是他老子也管不着。

而这桩孽缘开始要说起来不过一两百年。

那时的喻文州已是得道多年,他对人间的繁华烟火不怎么感兴趣,就在山脚简易地搭了个栖身处,屋外摆几张木凳桌子,给下山的樵夫路过的客商提供茶水和歇息处。

早晨上山修炼完就开始烧水煮茶,生活虽然枯燥,但喻文州乐得清闲,偶尔用山中采得的药材与过往客商换些珍奇古怪的玩意儿,或者去临近的村子换些油盐米。以前山中有只老狐狸,博学多识,在人间游历多年。喻文州少时承蒙他照顾,人类的种种无所不知,无一不学。

到最后便除了情字老狐狸没教,喻文州自己翻话本,略略懂了个大概,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千百年来清心寡欲,根本想不到自己会对谁动心动情。

直到遇到黄少天。

“有茶水吗?”

喻文州刚将新采的药材晾出来晒,白马上跳下来一个紫衣少年,五官清秀,眼睛炯炯有神,衣着像是哪家的富贵少爷,料子是上好的丝绸,背后背着剑状的布条,是只刚化形的水中妖物吧?

周身一阵水的味道。

喻文州点点头,给他摆了茶碗茶壶,倒了茶就继续忙自己手头事了,没有多说什么。那少年将茶饮尽,自己续了碗喂给身旁白马,边喂还边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阳光明媚,喻文州用手铺开药材,这次的质量不错,晒干后能跟货商换个好价钱。

少年应该也是急着赶路,扔下一句“多谢。”没等喻文州应声就跨上白马,没跑出几里又拉缰绳转头回来, “如果遇到有人打听我,请不要说见过我。多谢。”

喻文州笑了笑,道了声“好。”

“你如果是要去参加比武大会的话,记得掩盖好身上的水汽味道,那些不怀好意的道士鼻子很灵的,被逮住就不好了。”他善意地补充道。

少年听了,惊讶地抬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眉毛紧皱,“怪不得甩不掉他们。”他恢复常态,笑道,“谢谢兄台提醒,后会有期。”

笑起来挺好看。喻文州想。

初次见面也就这样平平淡淡过去了。喻文州在一天之内也知道了另一件事,那紫衣少年可不是什么水里寻常精怪,追他的人也不是什么道士。

少年大名黄少天,是经常离家出走的南海龙王二公子,南海龙王派了两个亲信来逮,结果被喻文州给忽悠去了别处。

“南海龙宫太闷了。”几年后和他熟络的黄少天解释道。人间的比武大会他一剑成名,佩剑冰雨出鞘,已是半定了胜局,剑圣这个雅号一时传遍天下。

喻文州给他倒了杯水,但笑不语。家里的茶叶恰好用完,他又不愿以白水待黄少天,于是点了点茶壶,用上了自己的灵元。

黄少天不明真相喝了一口,差点喷了:“你是没茶叶了吗?!没茶叶跟我说声啊拿白水给我我又不介意,这灵芝水好苦。”

喻文州笑了笑,“我待客不用灵芝水,几百年来你是唯一一个。你再品品,没有那么难喝。”

黄少天将信将疑地又啜了一口咂咂嘴,喉咙凉凉的,苦中回甘,似乎的确和小时候喝的有点点区别,“你加了蜂蜜吗有点甜…算了算了,”他放下茶杯,“所以这事你肯不肯?”

喻文州盯着他,黄少天不敢和他对视,欲盖弥彰地给自己续了杯灵芝水,生怕自己怀揣的心思要被眼前人猜透。

“好。”黄少天听到了他最渴望的回答。

于是黄少天就顺理成章地在喻文州这儿住下,多双竹箸多个碗,安静了很多年的茅屋被黄少天的话语日渐填满,刚开始是有些不适应,慢慢相处下来也颇为习惯。

黄少天不是个闲得住的人,一般都是早上外出,到傍晚踩着夕阳回来。

而喻文州备好饭菜等他,听他讲今日发生的事遇见的人,兴致起了喻文州也会说说很久以前他听过的故事,二人志同心合,越发投契。

喻文州不知黄少天想留到何时。二人同住前也同行过几次,他心知黄少天随性逍遥惯了,天高地阔,没有哪儿能真正拘住他,此番落脚也像是他的一场心血来潮。

某日无人经过,清闲得很,喻文州坐在树下,懒懒地靠着树干吹箫,树荫挡住了肆无忌惮的阳光,有风拂过。黄少天也没有出门,将自己原型化成小小一只,蜷在喻文州脚边打盹。龙崽胖乎乎的,喻文州心血来潮放下手中的萧,将黄少天抱在怀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的脊背。

黄少天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并不介意某人拿他消磨时光,况且他喜欢喻文州身上的味道,闻起来很舒服,尾巴晃了两三下就睡过去了,梦里有喻文州的灵芝香。

手下的龙身为赤金色,龙角也是,跟傍晚天边的霞光一样灿烂,圆滚滚的小肚子随着呼吸起伏,温暖的触感像是捧着落日余晖,嘴巴还时不时发出呼噜声,应该是睡沉了。喻文州眼底的温柔掩盖不住,风轻轻地,带起他心头缱绻思绪。他例来看物事如云烟,而如今眼前此景,着实扎根在了他心里。

连着后知后觉的喜欢和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望。

转眼又是冬天,南海龙王如同往年一般派人来催黄少天回家过岁日吃团圆饭,喻文州亦回深山原身休眠,二人在门前别过。

“来年花开时我就回来啦。”

黄少天年年都会这样跟喻文州说,虽偶有迟到,但总归会回到他身边来。

以往没人会对黄少天提及娶亲的事,一来觉得黄少天还没到时候,二来黄少天话多闹腾四海皆知。刚好今年大哥的婚事敲定下来了,有些亲戚闲的,也顺便来问黄少天有没心上人什么时候定亲之类。

这就包括了和黄少天最熟络的堂姐。

堂姐是条白龙,嫁与云梦龙君长子,夫妻和睦,举案齐眉。每年开春会随夫君孩子来南海拜访。黄少天少时没少受她照顾,问话时只有黄少天和堂姐两个人,黄少天着实一愣,脑海在那个瞬间闪过了那抹深山白影。

“哎你也老大不小了,总有动心的人吧?”堂姐敲他脑门,认真地问。

黄少天想瞒过去,拿出了以前忽悠别人的全部功力,语气模棱两可,支支吾吾,“我也不知道……”

“哪有什么知不知道,犹犹豫豫的,人家小姑娘被人抢了怎么办?”

“不会吧!”

“怎么不会!?”堂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正想发火,不经意瞥见黄少天发髻上插着的那支古木簪,云芝模样,记得前几年来时黄少天也戴着。这么些年都没换,一看便知是人间的东西,耐人寻味。

她勾了勾手,玩闹似的隔空抽出了黄少天的簪子,瞬间黄少天的长发就散下来。堂姐看着无可奈何的黄少天,戏谑道,“谁送的?”

黄少天答,“一位友人。”

这簪是喻文州送来给他贺生辰的,喻文州说衬他,他也喜欢这簪,所以就一直戴着没换过。

堂姐把玩着那支簪子,虽然款式素了点,但是用料本身带有灵气,有宁魂安神之效,送礼物的人不可谓不用心。而且,她记得在人间送簪子是有特殊含义的,友人间贺生辰也不是送簪子的,“别骗我,是你心上人吗?”

所以说女人的直觉真可怕,像父王每次偷喝酒都骗不过母后一样,黄少天不知哪里出了岔子,在堂姐的凝视下眨了眨眼,心知瞒不过最后还是招了,“是。”

结果被堂姐又一次敲了脑袋,“她送你簪子那么多年你都没发觉人喜欢你吗!?我见你平时挺机灵的啊怎么跟个榆木脑袋一样!”

她送你簪子那么多年你都没发觉人喜欢你吗!?

黄少天捂着头,彻彻底底地愣了。

如果堂姐说的是真的。

黄少天心想,喻文州真的喜欢他吗?那他应该怎么跟喻文州说他也是呢?

深山桃花开得漫山遍野。黄少天落在山间一棵桃花树树枝上,隐隐不远处有萧声,萧声里大海浩渺风浪滔天,潮涨潮退,惊心动魄,而举目只有日光与花,以及连绵的青山。

这里离南海数千里远。

他第二次见喻文州就是这番景致。黄少天抱胸,整个人靠在枝干上,所见的白衣背影遗世独立,清冷得如夜间月光,黄少天原以为他是这样的一个人,可初次见面他所表现的善意和温柔却让黄少天忍不住想去试一试,试一试能不能与他相交,试一试能不能像小时梦里的月亮,能抓在手中不放。

于是有了开始的搭讪,两三回的拜访,四五回的同行,而后的同居。

待到一曲终了,黄少天一跃下树,刚走几步那人就回头一望,四目相对,是喻文州先开了口,“少天。”

黄少天走到他身边坐下,借了他的萧在手中把玩,将它往上一抛又接住,乐此不疲,“之前就想问你,你吹的这首曲子叫什么?”

“曾经故人的一首曲子,叫碧海潮生。”

黄少天知道这是喻文州最喜欢的曲子,却不知道喻文州挑这首曲子来等他有没有别的意思,有没有他自作多情多想的那层意思。

他们又随意谈了不少,最后是黄少天说道,“我从南海给你带了礼物,挂你萧上应该很好看。”

喻文州倒不意外,南海龙王二公子去年中秋一时兴起送了一整套白瓷茶具给他,说是谁谁上贡给南海的,他觉得好看就从他父王那拿回来了。除了茶具,这些年也还有不少。其中他最喜欢是黄少天带回来的一支红珊瑚,像极了某人角的颜色。

他看着黄少天从腰间摸出个绳结,三两下挂好,绳结上坠有两颗珍珠,不大,但洁白饱满,阳光照耀之下泛着蓝色,都很好,就是绳结的款式……

“想不到舞剑的妖刀大人手工活也不逊色。”他不动声色地打趣道。

黄少天也神情自若,“那当然。”

那天他堂姐可是手把手教他编织同心结,还拿出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对珍珠,“喜欢人家就说出来,这珍珠送你去给人家下聘礼,虽然小巧了点,但放在人间也够买半座城池的了。”

喻文州一善吹箫二善博弈,黄少天五音不全,但弈术还是不赖的,平时闲暇也曾与喻文州饮酒下棋,风流度日。

这次是喻文州先落下试探的棋,黄少天回防得滴水不漏,二人平日棋风截然不同,一个稳重内敛一个肆意随性,这次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接下来喻文州什么反应自己又应该怎么行事黄少天不停地在脑海设想预想,只要喻文州再问多一句,借个东风顺水推舟,自然可以水到渠成。

结果却是喻文州放弃了这局,“谢谢少天。”他接过萧站起身,“走吧,我们下山,今天的茶水还没备好。”

你好歹也问多几句啊!?究竟是谁榆木脑袋了?

黄少天气不打一处来,也站起身,一出手拉住喻文州的袖子,喻文州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可黄少天用另一只手拔下了他送的那只簪子,严肃干脆,

“我堂姐告诉我,人间只有送心上人才会送簪子,喻文州,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落下最险的一子,是生是死,全凭对方定夺。

喻文州叹了口气,手一用力,将黄少天扯到了自己怀中。

“我想说不是,”喻文州梳拢着黄少天散下的长发,轻声说道,“我很怕要是你不喜欢我,你知道了就会回南海。”

黄少天看着他,握着簪子的手关节也因情绪激动而泛白,一字一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嘴巴,“要是我今天不问你是不是想继续瞒我?”

“我送你簪子你没有反应,我想过是你不知道其中意思还是知道不说破,但我不能问你。”

“我真的不知道。”

“那我现在便说与你听。少天,我喜欢你。”

又是一年春好处,青帝巡世,万物复苏,连同一个充满希望的开始。黄少天得偿所愿,得到了一个迟到很多年的亲吻和迟到很多年的爱人。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怀中的黄少天忍无可忍举起爪子挠喻文州脸,抗议他醒了那么久喻文州都没发现,只顾望着马车外头发呆。

喻文州这才从漫长的回忆中回过神。

“抱歉,”他垂下眼帘,“想起之前的事了,少天不睡多一会儿吗?”

黄少天抽抽鼻子,“我们到南海边界了,不出一炷香我们就要下车。”

马车颠簸一月有余,喻文州和黄少天不急着赶路,悠哉悠哉地将沿途风景看遍。马车夫是喻文州旧友,以前帮人押镖,在业内小有名气,后来有了妻儿就改了行,虽然赚得少些,但毕竟不如旧日刀口舔血有性命之忧。喻文州知道他老家离南海不远,便请他捎带一程。

黄少天鲜有坐长途马车的时候,为了方便适应将自己化成山中小兽模样,跟着喻文州日日吃了睡睡了玩玩了吃,十分惬意自在。

马车夫憨厚的声音从前头传来,“喻老弟,你要到的镇子就在前头,要进镇吗?”

“不必。”喻文州温和地应道。

他们的随身物不多,黄少天率先跳下了车,晃着尾巴等喻文州背上行囊,谢过马车夫后,才迈开四肢到处撒野——这里是他的地盘,从小玩到大的地方。喻文州随着他直往南海去。见四下没人,黄少天摇身一变,又成了那个玉树临风的二公子。

他们的面前已是南海,恰逢退潮,天气又好,海面风平浪静,水鸟偶尔擦着水面略过,又振翅冲上碧空,几声啼鸣。

喻文州低头给黄少天绑狐裘披风带子,越到家门口黄少天越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整个人都有些心事重重,喻文州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亲亲他,“少天,没事的。”

“没事的。我和你一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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